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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龙城的刽子手(一)

第三章 龙城的刽子手(一)

龙城——位于各大文明齐居的西域大陆中心,一座因巨龙而闻名的传奇之城。

它修建于一座神话般的山脉,西域大陆自东向西地势渐起,此山就坐落于平原与山地的一二阶梯分解线上,并用活在龙族传说之中的始祖巨龙——德雷昂斯命名。不止是名字,山脉走势直指东方日出的方向,昂首望天的姿态也像真龙振翅一样恢宏壮观,那高昂的龙首,据说也为栖身于此的巨龙们所啄蚀,按照德雷昂斯的样貌,经历了千百年的洗礼才变成如今的动人心魄的模样,未到龙城,德雷昂斯的龙姿就已经先把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魅力远远的直击到旅人的心中,龙首左右应势而起的另外两座长绵的山峰,则迎合龙首,巨龙加翼一般,浑然天成。德雷昂斯就同它身后绵延而起的山脉,一起守护这西域大陆更深处的秘密,并遥望着远处弗尔特里平原上的诸国。

就是在这样一座巨龙的山脉上,我们的龙城盘山而起,一个名为所隆格林的政权依附而生。人类的城市宛如斑斓的龙鳞,从山脚的龙尾,一直批上龙肩,也止步于龙肩。龙肩以上便是巨龙的领地,是禁止平民踏足的地方。而除了盘山而起的山城,德雷昂斯山脚下那一小块盆地上还坐落着一座名为布木洛的小镇,前望龙城盆地上的良田,后守着德雷昂斯进山的大门,同时那些良田的收成还有丘陵中的果实木材,都会集中到这里,再运往龙城。

白彦就是在今早,从牧场再到农田,从这田园乡村里和进城的土豆一起,被押送到布木洛的。然后等到龙城大门开启,和杰西一起上了山。

这时候的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治疗药剂的药效没有这么快吧?我没记错的话白彦你可是骨伤?”

“战斗的时候可没时间管骨头是不是好的...虽然没痊愈但是能走就行。”

白彦刚说完,左边小腿突然就偏折了。

“你还是别逞强了,我看着都疼。”

杰西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刚好一个赶着牛群的农夫经过。

“大叔!进城吗?”

“哦,是啊我的老杰西,有抓到犯人了吗?”

“嫌疑...或者说,也有可能是证人,但是他受了伤,我想能不能借你的牛送他一程呢?”

“没事,我家的牛壮着呢。”

“好勒。”

杰西说完,抱着白彦的咯吱窝像抱小孩进代步车一样把它放上一牛背。

白彦看了一眼身下...威慑么又是奶牛?

不过也好,这样子身体就能迅速恢复了。

“不管怎么说,骨伤也要等上一周才能痊愈吧?”

“不用,我只要4个小时就可以了。”

“4个小时?你吹吧。”

白彦也没去辩驳,安心的在这牛背上听着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不过...他低头看了一下之后...这牛是不是有点眼熟?

然而你奶牛偏过脑袋,一条厚实的舌头从他脸上滑过之后,白彦脸都绿了...

这牛舔完了在笑!就是之前的那只!

他现在有种被牛撩了的感觉...不知所措的白彦在牛背上坐得笔直,最后只能抬头去看天上巨龙的飞影转移注意了。

早八时,杰西和农夫终于分道扬镳,白彦也被从牛背上拉了下来,杰西扛着他,带他穿过集市进入了监狱大门。

扛着白彦上肩的时候,杰西停顿了一下:“你又晨勃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离开的牛群。

“闭嘴啊,这...这很正常好不好?”

说完这白彦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监狱的大门外边竟然就是刑场,而杰西也在轻笑了一声之后,叫上了一个正在监狱外执勤的士兵:“过来扶着他。”

然后,给白彦指了指山顶。

在杰西肩上的白彦抬头过去,只见一排如墨影般的黑色身影从德雷昂斯山尖的龙口处飞出,前后四只,直向他们的位置飞来。

二月清冽的朝阳,在这龙城的山尖还无法驱褪严寒,穿过薄云之后,黑龙的翼展上甚至结出了许多霜花,但随着黑龙的振翅,霜花抖落之后,反而化成了闪闪发光的星屑,成为了巨龙身后的余辉。

伴着晨光,它们一路飞至了刑场。

终于到达龙城的少年此时也站在下面,他被杰西叫来的士兵搀扶着,东张西望的环视着眼前的刑场。他眼里看到的就是这座圆形的建筑了,左后方是兵营和监狱的大门,右边却是教堂的背面。它靠着龙肩的边缘地带,圆台后面是一堵排箫一样的半圆形墙体,墙后就是高高的悬崖。

“坠崖也是刑罚的一种。”

杰西站在他身边补充道。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通往这里的道路,白彦发现全是陆陆续续过来围观的人们。

显然,这个地方寻常人一般是不会到来的,但是今天这里却挤满了人,怕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处刑犯就要开始受刑了,而且教堂的背面,还修了一个高高的看台来隔开这个晦气的地方,更是增加了不少供公民观看的座位。

这样一来,教堂后面的这半面刑场,就像是斗兽场一样了。

“这个不像斗兽场吗?”

白彦指着教堂背面问。

“既然修成了如同斗兽场一样建筑风格的东西,当然是有类似的职能的,刑犯厮杀,胜者被皇室收编的事也时有发生,如果那个人足够强大的话。”

杰西说完指了指前方——力量无罪。在刻有这样文字的圆坡墙壁上,黑龙们找到了落脚之处,围落于刑场上空之后,开始注视着它们身下。

刑犯被带上台,他跪下之后,这刑台,也终于迎来了主角。

一位被命运侵蚀的少女,正站在那上面。

她的身后,一把毫无美感的刑刃正挂在肩上,刀刃被镂空了奇怪符号的黑色钢条死死扣住,而刀刃本身也是颜色浑浊的暗红色晶片,锐口极不规则。

完全是唯见嗜杀,不见锐利的钝器一般。

身体也被藏在一张巨大的灰色熊皮下,熊颚露出的尖牙紧扣在她眼前一厘,眼中神色也被这凶牙的锋芒抹尽,而已死的灰熊那巨大的肩毛下露出的,却是一双羸弱如柴的手和惨白泛青的身体。

少女乌青的薄唇轻启,呵出一阵雾气,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但就是这样一副不堪严寒的躯体,正高傲的站在这血红的圆形广场,喝上一口烧酒喷上刑刃之后,她轻握了一下刀柄,好像醉意微醺的拿捏着手里的生死一般。

紧接着,低鸣的龙吟意示了死刑的开始,手握大刀的少女脚下,影子慢慢散开,渐渐和黑龙的影子交缠在了一起。

此时,刑场的圆坡墙,刚好迎上了爬起的太阳,阳光连同黑龙的影子,覆盖了半个刑台。

而少女正身处在这光与影的分割线上,同时头上的熊皮也突然动了起来,一眼处于阴暗的,瞪大了怒视着刑犯,一眼处于光明的,微闭着避开了阳光,真是神奇的物件,被少女披在身上这层皮,竟还像是活物一样!

与此同时,这半个刑场的影子在和少女的影子相接之后,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它们慢慢蠕动着,爬上了已经被架在斩首台上的犯人,覆盖着他,缠绕着他,最后变成了另外一幅锁镣。

影子的束缚完成,少女身后一个黑影立刻爬了起来,高高立起了三米有余,终成了形如死神一样的魔影,然后和少女从高抬大刀的动作一起,抬一把影镰,俯视着她们脚下的犯人。

犯人的言语,意识,乃至生前在身体上留下的诅咒,在这位刽子手面前,都已经全部被封锁,这个趴在地上的男人,已然是一只连发抖都做不到的待宰羔羊了。

黑龙脚下的圆坡墙里这时才传来一阵高喊:“斯坦利·金斯利,游手好闲的穿越者,本是偷窃惯犯,现偷窃不成又杀害入窃人家主仆4人,夜里又逃至龙穴方向,玷污龙壤!判盗窃罪!杀人罪!渎神罪!罪无可恕!现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罪辞读完,一场无关胜败的屠杀,就在少女的手中拉开帷幕。

她深吸了一口凛冽的冷气,毫不迟疑的,把眼下正俯视着的人头从颈椎第四节的位置用那红色的刀刃斩落了下来。

刀口落地时,犯人的人头已经滚出了几米。

身后的“死神”却并无动作。

若是少女身后的这黑影也一同下手,犯人就会立刻死亡,这场公开处刑就失去了观赏的价值。

头颅落地之后犯人的动脉开始疯狂的喷涌血液,或许勇士们回城撬开的红酒桶时的庆祝,就是为了模仿敌人被斩掉头颅的这一刻吧...

不,比那更甚的,失去头颅的身体,会用惨薄的,夹杂着雾气的方式喷撒着体内全部的血液,落在它所失去的头颅的脸上,同时在冬末的寒风中升起阵阵热气。

之后,一切的准备就都完成了

——关于这幅终焉之景。

死者开始回头看着她...用这张彻底沦为不洁与腐朽之物的脸在这最后的时候,紧紧的盯住了少女。

刀下之魂此时所恨的究竟是何人,少女并不知道。但是她明白,那其中一定有她的一份,因为,无论是怎样的遭遇,阴谋,陷害才使得他们落得今天这幅田地,已死却未死的他们,都会在地上滚过几圈,用被斩断的半截脖子拍打着地面,一边张嘴无言地诅咒着,一边死死地盯着她。

他们染血之后那骇人的牙齿,也会像快板一样的击打出这终响的诅咒,最后的节拍。

那声音,好像企图把她也拖入深渊...

事实上,这也正是少女身体几近死尸的原因。

而这位少女,就是被这一份份死亡死死捆绑在那诅咒之上的——巨龙城下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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